吉他手出身的凡言曾是太原地下乐队十月高地的主创者，这位新疆来的乐手在太原的学院里当了教师。早在2001年4月，在山西底层音乐工作室地下发行的《太原地下音乐资料NO.4》，我们就已经领教了凡言阴暗想象的功力。除了《女巫》，还有一首太过露骨的《活埋》，一首旨在营造坟场阴森、恐怖气氛的声场作品。很早的时候，我曾怀疑过中国青年的死亡金属、Grindcore。我在想：他们的死亡感从何而来？他们是真实的吗？西方青年的恐怖想象一经诞生，就已深深地植根在西方的宗教/政治/文化的语境之中。他们恐惧，因为政治极权的残酷；他们恐惧，因为科技异化的黑暗；他们恐惧，因为他们只剩下了恐惧，这惟一的力量与激情！我们没有撒旦却歌唱魔鬼，我们的恐惧是真实的吗？如果有，它来自何方？众多的中国“死亡音乐”听起来更像是在表演恐惧。形式上的酷似，可内核却距离死亡遥远。可又有几个人知道，真正的死亡到底是什么？活的人不过是在猜测而已。于是问题断了线，为什么只指责中国青年的形式主义“死亡音乐”，而不指责西方青年的的“死亡音乐”？他们不过也是在想象罢了，是在拿死亡说事。在弄明白这一切之后，我们还是要惊叹凡言的低频音效，吉他的颤音延迟，它们听起来像在呻吟！
solo，一半则来自Trip-Hop式的缓慢靡离的节奏；而飘荡于乐曲之外的长声阴森音效是浸泡过氛围音乐的借尸还魂。
凡言的出现寓示着民间新音乐走向另一个极端的开始，游走在电子/低调/噪音/吉他摇滚等等音乐边缘的试探，而最有意味的是地域（包括方言、口音、戏曲、民歌、地理、人文等）/宗教/历史因素的加入，奇迹可能就这样诞生。混合着资讯的姗姗来迟与混杂，新一代的民间音乐家开始了自我想象、任意组合的历险。它不是个人的，却也不是大众的。它只是一种隔绝的想象，音乐内部的造反。新一代的民间音乐家不缺乏技艺，想象力，大胆、野蛮，只缺乏对人、对社会的一种发现以及为这种发现量身定做的独创的音乐语言。凡言是他们中的一个典型。其他的，比如沉睡，陷入了形而上的音乐哲学中不能自拔。可怜的沉睡！如果离开了自造的假词、假句，他就不会说话了。他的错误是把感性的音乐用太过理性的方式表达出来，他生错了时代。又比如痴迷于技巧的数字实验室的卢小旭；做作、呆板的虞智勇；即兴噪音的杨韬和重型电乐的泰然都有表达力不从心之感。表面上，他们用尽了全身之力，但距离真正的问题还很遥远。表达不清的城市人格，变形的人际交往，幻觉式的精神漫游是他们共同的音乐气质。新的时代到了，他们不是在观察变化的中国人，观察变化的社会，寻找契合点。而在忙着音乐上的进化，开始闹了。离开了中国具体的生活，再新鲜的音乐又算是什么呢？他们的音乐并不是从内部自然生长出来的。有些所谓的“实验”夹杂著作者刻意玩怪，出风头的心理。我们不能因为对旧摇滚的厌恶，就对地下无条件地认可。难道地下音乐就没有糟粕了吗？披上了地下音乐的皮，就能横行江湖？“地下”成了一种衡量音乐的标准。